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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了。
从坑道里出来,萧继铜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一个人。只见他全身上下全是矿石灰,就像糊了一身泥,只剩下两个眼珠子在转。而且喉咙干燥,觉得干呼呼的,咽口水都难于下咽,吐出来的口痰,擤出来的鼻水,几乎都是落的粉尘,眼睛也被粉尘腌得发红。
东川有一句土话,叫山毛驴,就是叫狼,就像个大灰狼一样。每次干完活,个个都成了大灰狼。下班洗澡的时候,萧继铜感到浑身的酸痛,胳膊也抬不起来,手上也磨出了水泡,腿上有一道一道的青痕,他知道,那是在拿着机头的时候,他用腿来支着才能稳得住它。晚上躺在硬板的床铺上,疲劳得想睡但又睡不着,就是睡着了,也是在做梦。第二天醒来,脑子昏沉沉的,感觉好像没睡一样,全身疲乏无力,犹如散架了一般。
第二天的工作又开始了。
穿过数公里长的巷道,熟悉的酸辣气味扑面而来,那是粉尘和炸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,工作面越来越近了。铜矿岩面就矗立在不远处,萧继铜感觉自己将要跟死神作战,因为雷队长还要与他竞赛。
他开动了钻机,手上的水泡已被磨破,感觉生疼生疼的,后来变成了血泡,血粘在机头上。他用腿来支撑钻机,但一碰到腿部,那种疼痛更是让他忍无可忍。最后,在阿山的劝说下,萧继铜不得不向雷队长认输。
“阿驴呀,一天硬干硬拼可以,长期下去你就不行了,你还是悠着点,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呢!”雷队长走过拍了拍萧继铜的肩膀,关心地说道。
萧继铜点点头,闭口不言。
那一天,为了完成任务,萧继铜只好连班作业,从白班一直干到夜里十二点才出来。
萧继铜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开始了他的矿工生涯。
翌日,萧继铜照常上班,他感觉他的眼睛一天都睁不开,好像睡不醒似的,头也抬不起来,他的太阳穴胀疼胀疼的,他告诉阿山他头疼得厉害。阿山说,就是这样,那是因为山高空气稀薄,就会感到身体不适。说明他有高原气候带来的障碍。
之后的每一天对萧继铜来说都是煎熬:是坚持还是放弃?萧继铜心里在挣扎。即使坚持,恐怕也坚持不了几天。如果放弃,他能干什么呢?他又想起郭老的话,他不能放弃。但是,由于高原气候的反应,他时常头疼欲裂,甚至常常失眠。
萧继铜在咬牙坚持着,每天一早从工棚赶到矿井,在矿井里一干就是10几个小时,收工回来,人就成了一摊烂泥。即便发着高烧他也咬牙扛着,他总是告诉自己他是萧国庆的儿子,他不能辜负父亲的期望。正是父亲的遗愿和他那不服输的那股劲支撑着他熬过了一天又一天。
一天,萧继铜下了夜班,吃过早饭之后便倒头就睡,中午起来,带着午餐一个人走去外面的山坡上,他在一棵树下席地而坐,或许是睡眠的不足,他吃了两口就不想再吃,便随手把饭盒放在身旁,躺在山坡上,他两手夹着放在脑后,仰望着天空,突然发现有几只鹰盘旋在上空,他出神地望着那些雄鹰在蓝天怡然自得地翱翔,心中不觉黯然。他想起父亲,想起母亲,更想起江落雪,想着想着,萧继铜不知不觉睡着了……
突然,随着一阵猛烈的气流和“噼啪”声及饭盒的“哐啷”声把萧继铜惊醒!只见一只老鹰刚从他的胸前腾起而去。惊吓之余,就在那一瞬间,萧继铜看清了东川鹰的面貌和体态。那鹰的眼睛眸利,尖锐弯曲的上喙和短下喙,以及一双可以撕裂人的胸膛的锐利钩爪,那鹰的钩爪下正抓着一只老鼠。萧继铜这才明白,原来,那鹰并不是向他发起攻击,而是替他除掉了偷吃他午饭的“窃贼”,而不小心弄掉了饭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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